你不能直视骄阳,也不能直视死亡

你不能直视骄阳,也不能直视死亡。

                                    ——欧文.亚隆


这句话摘自欧文亚隆的《直视骄阳》的扉页。今天要写的主题思考来源于最近参加的一个线上沙龙,讨论主题是存在主义的四大主题之一:死亡。大家的分享也激起了我的内心深处对死亡的记忆,脑海里会浮现很多个画面,以及随着画面带出来的感受:冰冷的,僵硬的,黑白的……


最早的记忆,应该是奶奶的去世。那时候,我不到五岁。有一个画面,奶奶躺在棺材里,穿着深蓝色衣服,脸上盖着一张黄纸。似乎大人们围着棺材转一圈,然后开始大哭起来。我很害怕,但还是看了,以至于现在还有奶奶躺在那里的记忆。


应该是奶奶去世不久,一个冬天的夜晚,我起来想去小便。农村的冬天,一般是在屋里放个尿盆。我的头还没有钻出被窝,就吓得马上缩回被窝里大哭起来。母亲正在油灯下纳鞋底,很奇怪地问我怎么了。我吓得说不出话来。我的床就在房间套间门口。我睡在靠近门口那头。


我不敢说,自己好像看到套间门口有个人,就像唱戏的一样,穿着蓝色衣服。似乎我说了,内心的恐惧就会失控一样。那时候母亲还没有信仰基督,所以听我白天讲述后,她自己又做了一些补充,似乎理所当然地就去做了一些处理。


还有一个记忆,我不知道,这与奶奶的记忆哪个在前面。小时候,没有什么娱乐节目,农村的大人小孩子们最喜欢做的就是去看喜事和白事的仪式。喜事,大人孩子都是喜气洋洋。白事,无论死者在世时是怎样的身份,生者亲属皆悲痛欲绝。不想去描述具体的仪式,只是内心里追随着自己的感受。


有一个画面呈现:一个小女孩,跟着送葬的人群到了地里,看着棺材被沉入坑里,开始往里面填土。女孩的心也沉下来了。将来有一天,我也会这样,被埋入地下,无法呼吸,冰冷黑暗。这样想着,呼吸急促起来,“我不想死……”女孩对自己说,眼泪掉下来了。好几天,女孩都沉浸在对死亡的恐惧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接受了这样的观念:人都会死的,只是,我距离正常的死,还有好几十年呢,现在担心什么。似乎,女孩内心里远离了死亡的恐惧,或许,不是远离,而是把这个恐惧压抑到某个地方,觉得现在可以不用去面对它。


关于死亡,还有一个比较深刻的记忆:小学三年级左右吧,学校南边是一个大坑,很大很大。学校西南边有一对夫妻,关系不好,经常打架。那个夏天,雨水特别多,坑里都满了。


有一天,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那个快要临盆的女人跳坑被淹死了。据说,女人全身浮肿,还有家暴伤痕。村委也出面了。女人的娘家人来了很多。附近好几个村里的人涌过来看,我们这些小孩子更是全程跟随。


最后怎么处理的,小孩子们不知道。但在那样的场景里,听到的各种议论,以及关于死者的状态的描述,还是在我内心里留下深刻的痕迹。写到这里,我忽然理解了自己为什么好多个梦里会出现小学上学的那条路和路上的那个大坑。


谈论死亡,其实,在小时候乃至现在很多人那里仍然是忌讳。但无论怎样忌讳,它仍然在那里,永远在那里,不生不灭。所以,死亡是需要人类自己面对的最真实最灼目的课题之一。

 

今天,我能够把这些关于死亡的记忆写出来,对于我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很有意义的事情。二三十年来,我看到自己在日常生活里面所呈现的那些无所不在的焦虑和担心时,我并不知道它们的本质是什么,直到读了欧文.亚隆的《直视骄阳》,我明白了那些莫名的焦虑和担心其实来源于对死亡的恐惧。


焦虑和担心,换一种说法,就是不敢为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


所以,这些年里,自己好像一直是处于这样的一个循环里:目光回看过去,会觉得自己没有做好而懊悔,目光看向未来,又担心自己可能做不好而焦虑。视线在“过去”和“未来”两个点上轮换,看着“未来”变成了“过去”,总是从“现在”一晃而过。


生命,是宇宙无数现象中的一种。而我们是其之一。生死都属于生命,是两个彼此相互平衡的现象,或者说,生死是生命现象的两极。面对不可避免的死亡,我们能做什么呢?


曾奇峰在《直视骄阳》的书评中这样说:生命的终点在明确而坚定地等候着,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空内追求无限:无限地扩大对生命的感受。


我很认同:在有限的时空里追求无限的对生命的感受。这其中也包括对死亡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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